云深不知处下一句 云深不知处最佳下半句


每逢暑假,我总是兴致勃勃地带上村里的伙伴们,一起到田间地头,或者更远的荒山野岭去采。那时候,不仅仅是为了生活所需,更是一种习惯,仿佛每一年的夏季都需要这次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渐渐熟悉了各类草的生长季节,记得哪片山丘上长什么材,甚至能够在林间辨识出常见的草名称——如半夏、当归、黄芪、参、枸杞等,仿佛它们与我早已建立了某种默契,一眼便能认出它们。

采来的材通常会经过清洗和晾晒,处理干净后,拿到村里的供销社材站去出售。这不仅能为家里带来些许经济支持,也为我自己提供了上学所需的学费和文具。除了这些生活必需,偶尔还能赚点零花钱,买一些夏日里的小玩意儿——冰棍、汽水,甚至是小人书和玩具,这些都让我的暑假充满了快乐与期待。

在那个时代,采不仅仅是一项工作,更像是一种仪式,每一位采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讲究。出发前,我会到王庙去拜拜王孙思邈,祈求一路平安;穿的衣服也有讲究,不能太鲜艳,土布衣、竹帽、草蓑衣是标配,还得带上草绳、麻绳,甚至牵只白狗同行。这些似乎是为了祈求神灵保佑,确保一切顺利。

除此之外,采也有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和禁忌。比如,进山采之前要先向山神祈求“借点”,而遇到名贵材时,不能一次性采摘干净,必须留有余地,以便草能够继续生长;与伙伴同行时,也不能直接呼喊对方的名字,这些都体现了采人对自然和天地神灵的敬畏和尊重。

古人采更是有许多讲究,王绩的《采》便是一个很好的例证。他隐居在东皋山,晚年以采和酿酒为乐。诗中提到的“青龙”“白犬”等物件,正是采人常带的道具。《抱朴子·仙》记载上山采时,需带灵宝符、白犬、白鸡等物品,这些不仅是对神灵的敬畏,也是对草能否顺利采得的保障。王绩的诗歌传达了一种采人的心境:他们披荆斩棘、翻山越岭,最终能够收获如龟茯、蛇苓等珍贵材,心中自是喜悦。

采这行活不易,往往要早出晚归,甚至在山中过夜,艰辛的跋涉让人疲惫不堪。但穿越丛山峻岭,涉过溪流,山中的景色却又让人心生愉悦。温庭筠曾写《清旦题采翁草堂》来描述早起采的情景,诗中的“幽人寻径,来自晓云边”便勾画出采翁沿着晨曦中的山径,穿行在湿润的草地上,山鸟的鸣回荡在清晨的薄雾中,整个过程充满了自然的美好与宁静。

采之事,也常与的修炼之道相联系。南宋的白玉蟾,他早年从科举失意后转而,创立了南宗,他的《水龙吟·采径》便通过采的艰难与无果,表达了者在艰难修炼中求得内心平静的心境。白玉蟾所写的“芝英安在,术苗已老,徒劳屐齿”,正是对材难寻的无奈,但这并不妨碍他追求修炼的决心,山中的奇景和洞中的仙境始终在他的心中留有一席之地。

元代的道家宗师马钰则通过采比喻修行。他在诗作《清心镜·内采赠陇州老田先生》中提到,修行就像采一样,需要心境的清净,不为外界的染尘所动。他的诗歌中,采与修炼相辅相成,呼青鸾、引白鹤,最终成就的是一种超越世俗的精神境界。

晚唐时期,贾岛的诗歌也常流露出禅宗的气息,他在《寻隐者不遇》中通过“问童子,言师采去”写到,诗人寻找的隐士,可能正在山中采,过着与世无争、清净自守的生活,正是一种高人隐士的象征。

同样,南宋学者郑樵在《东山采》中也将采比作读书,认为学习就如同采,采集草木,获取其中的精华,最终得到的将是“神仙味”的真知灼见。他在诗中提到的“金丹”,是炼丹术中的重要概念,代表着通过修炼而获得的精神升华。

通过这些诗作,我们可以看到,采不仅仅是采集材的过程,它还象征着一种生活态度和哲理。它与道家、佛教的修炼思想密切相关,也映人们对自然、对生活的尊重与向往。采人带着心中的信念,走进山林,走进那片神秘的自然世界,寻找的是材,获得的却往往是超越物质的精神和哲学。

不论是为了生计,还是为了修行,采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义。在青山绿水间,我们不妨放慢脚步,细心感受大自然的馈赠,或许能在这片宁静与美丽中,收获一些意想不到的启示和满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