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说鲈鱼堪脍,淡水鱼鲜滋味美


休说鲈鱼堪脍,尽西风,季鹰归未? 思乡之情,随风回荡,故乡味道,几时能尝?

—题记

每座学府旁,都有条承托着莘莘学子情感与故事的小吃街。人潮涌动,锅铲交响,炊烟袅袅,形形色色的路人,三三两两,汇聚成这市井百态。北方的面,南方的粉,草原的牛羊,海洋的鲜活,一条陋巷长街,汇聚了天南海北的美味与烟火。学子们在异乡偶遇家乡的味道,那香气触动的,不再是味蕾,而是泪腺。

海南的冬日,没有透骨的寒,没有凛冽的风。但萧瑟的海风徐徐吹来,如附骨之蛆,令人心绪低迷。北望故乡千里外,南来海岛孑然行。我才发觉,孤寂并非源自身旁的人群,而是找不到归属的迷惘,如风中摇曳的芦苇,飘荡不定,不知何处是岸。漂泊的灵魂渴望相聚,喜欢酒桌上举杯换盏,夜市中侃侃而谈。那偶然响起的乡音,如一滴清水滴入心湖,漾起层层波纹,深埋潭底的情感,随着涟漪一圈圈地冲击着心扉。

每当我总喜欢到校门口的小吃街走走,或形单影只,或邀上三五好友。那是个神奇之地,仿佛凛冽的寒风,四处奔走的炊烟,都无法浇灭食客们对生活的热爱。锅碗瓢盆,煤气火炉,叮当作响,熙熙攘攘,喧嚣热闹,这人间烟火,令我恍惚,彷佛置身于记忆中的某个街区,一切都是如此熟悉而美好。买一个肉夹馍,再来一份热干面,配上海南本地的糖水,寻一张空桌坐定。热腾腾的美食摆放在桌上,这些曾在我家乡街头随处可见的美味,在异乡重逢,别有一番风味。海风吹来,香气扑鼻,那只紧握着我的心,用力挤压的手,松懈了下来,留给我一丝喘息的空间。酥脆的白吉馍,醇香的卤肉,迸溅在唇齿间的酱汁,筋道的面条裹着芝麻酱,咸萝卜丁与翠绿蒜苗点缀着味蕾,彷佛我已回到家乡,就站在那学校门口的小吃街旁,穿着校服,在拥挤的人群中,冲着摊位里的老板喊道:“一份馄饨,多加香菜。”

酒足饭饱,摇摇晃晃地走回宿舍,路边的湖面竭力展示着漫天的繁星,仿佛一个母亲向旁人炫耀自己优秀的儿女。风吹着云,如若隐若现的手拂过点点繁星,云朵轻盈,如大片的羽毛。星星被挠得发痒,调皮地翻滚着,互相碰撞,闪烁出一片灿烂的星河。我发现,头顶的明月群星,与我家乡的夜空,是如此相似。

沉沉睡去,梦里梦见了,我跨越海峡,飞向云端,天南海北的人们,仰望高悬的清辉,漂泊在大地上的游子,同沐一片皎洁的月光,这是他们与亲人唯一而珍贵的浪漫。

梦醒之后,故乡的寒风依旧吹不到炎热的南方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我急忙奔向卫生间,将昨晚的佳肴尽数吐进了肮脏的下水道。原来,我可以欺骗我的心,却欺骗不了我的胃。对于漂泊的吉普赛人而言,家乡的味道,便是毒药。

不知昔日的张季鹰,倘若在洛阳吃到鲈鱼,是否还会辞官归乡?